他说,这个男人叫陈台,三十岁,原本有妻有儿,是做蔬菜生意的,不算富裕,但也安康快乐,可就在七天前,她老婆孩子突然死了,听说是食物中毒。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慨,生命时而真是脆弱不堪,好好的人总会因为一些意外,说没就没,当即我再次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我终于明白为何男人看起来如此邋遢,试问谁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会精神的起来?
我本以为男人的故事就这样没了,可接下来吴老头跟我说的,更让我心生恻隐。
他说在男人老婆孩子下葬的第二天,他老婆的坟头被人挖了!报了案,不过六天过去却还未有任何消息,也不知哪个缺德货,竟干这样的事。
今天是他老婆的头七,所以他才会购置那么多的纸制品。
所谓头七,说的是人死后的第七天,民间常有传言,当人死后的第七天,魂魄就会归来,见亲人最后一面。
有些地方,人死后并不会立即下葬,而是将尸体放置七天,再下葬,但我们这里不同,我们这里讲求的是入土为安,只要人一断气,越快把他下葬就越好,但对于头七我们这里亦是不变的,这个时候,主家会烧很多纸钱,还会在家里备上一桌丰盛的菜肴等待亲人归来。
“诺,五百给你。”老吴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这些钱褶皱痕迹很深,多是十块的,更多是一块,用橡皮筋结实的捆着。
看着钱,我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接。
我知道这些钱老吴头一定攒了很久!
这钱我要是收了,那我恐怕一辈子良心都会过不去,我没有接,只说刚才是我算错了数,其实那些货就只值三千块钱。
老吴头笑了,他看着我,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而我此刻看老吴头,却已不是那个只会抽烟吹牛的老头,尽管他的背已然有些驼,我却觉得他异常的高大……
“你这货也卖的差不多了,不如和我一起走一趟?”
听到老吴头这话,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的服饰有些不同,以往他不是赤膊,就是挂着一件烂布衫,可今天,他穿着一件中山装,头顶上那稀疏的毛发,也梳的笔直。
“上哪里去呀?”
我看了看外面,现在雨已是倾盆。
“当然是给人看病呀。”老吴头拍了拍他挂在腰间的小木箱。
这时,我也才记起来,老吴头是个赤脚医生,我小时候有个发烧感冒上不起医院,都是老吴头给我治好的。
不过他虽然学过医,却没有证,信他的人可不多,即便是偶尔有,那也是人家实在走投无路,死马当作活马医才找上他的。
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老吴头除了好烟,也好酒,每天不喝上一点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试问谁会让一个醉了酒,又没有正规证件的医生看病?
我本不想去的,我对医术并没有多大兴趣,可老吴头今天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对我那是软硬皆施,一会儿说为天下人,一会又说实在是需要一个人帮忙,不过他的伎俩,在那满是勾心斗角的都市当中,我早已见惯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