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蠡巷里的人更好奇的是范澄喻不像其他新搬来的住户,初来乍到,愿意与巷子里的人聊天熟络,邻居相互之间总会有个照应,而是躲在老宅的院子整天不出门。他的作息时间也与别人不同。巷子里几位喜欢管事的老阿姨造访,他就站在门口接待,也不把人往屋里让。但也不见他带旁杂人等回来,所以,慢慢的,巷子里邻里得出一个结论,这是来了个性情古怪的青年。
这样又安静了没多久,根据宅子里传出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有些年长的人联想起他搬进来的箱炉,有人说他是个银匠,巷子的人就都认为范澄喻是个银匠了。总之,这种种猜测直到巷子里终于有走进那院子的第一个人出现才结束。
奚凝霜大四那年寒假回家。临近春节,巷子里的人开始置办年货。奚凝霜写了一手好字,每逢春节给巷子里的人家写春联是她的特殊任务,那年也不例外,她一天写了几十幅,该领的都领走了,还剩两幅。她给自家的宅子贴好春联,津津有味儿地欣赏自己的佳作,突然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她顺着那声音的来处向巷子深处望去。
回来就听母亲说起那宅子来了位奇怪的租户,总会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奚凝霜心下琢磨着,但这声音听起来悦耳,空灵的声响带着回音在巷子里打转儿,就像飞在空中的小精灵,东一下、西一下,忽高忽低,一会儿跑,一会儿走,让人浮想联翩,彻底挠痒了她的心。年轻人不像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偷偷地背后议论,好奇心加上勇气,让她必须去一探究竟,她进屋把剩下的那两幅春联儿带上,径直向老宅走去。
老宅的门依旧是半掩着,奚凝霜走到门前驻足片刻便挺直腰板,叩响门拴。
"铛、铛、铛!"三声金属的撞击与里面那种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合而不同,就像好听的两重奏。奚凝霜紧接着喊道:"有人在吗?"随后,她静静地等待里面的人回应,可是里面清脆的声响仍然继续,她猜里面的主人一定没听到,就提高了嗓门又喊:"有人在吗?"这一次比之前大了几十个分贝,只听里面传来男人的一声惨叫,"啊!"随即,里面传来脚步声,半掩的门被拉开,眼前的男人左手紧紧握着右手,脸上略带痛苦地看着她。
"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奚凝霜话才出口,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明知故问。
"没事,没事,有事吗?"奚澄喻万万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连忙收敛脸上的痛苦。
眼前这个女孩儿,这是他搬进巷子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年轻人。不能说这条巷子里没有年轻人,只是他每天的作息与别人不同,即便是出巷子的时候,脑子里只盘旋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有去注意看过任何一张脸,他对这条巷子里人的记忆只有那几位调查户口似亲切的老阿姨和看房人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