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房内只剩下二人,姜氏半伏着身子,看着铜镜中的姜玉蓉却是眯起了眼,目光也变得有些阴沉,声音也放低了不少,可那个声音却在她耳边回荡:“你也不必感谢沈家,这些东西本便是咱们应得的,如今你给沈府铮了个不嫌贫爱富的名声,顺带把那沈家二公子的婚事解决了,你嫁过去后,能过便过,绝不拘泥于他们的脸色。”
姜玉蓉眼皮一跳,虽心中也大概知晓,可这种秘而不宣的话现下说出来,也算是剥皮见骨。
她敏锐的察觉到姜氏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姜氏口中的沈二公子,便是眼下姜玉蓉要嫁的人,这事还要从十几年前谈起,沈青云与沈关同为安州人,一个做起了武官,一个在京中做起了生意。
沈青云成婚后不到一年便诞下了一个男婴,那男婴两岁之后,沈氏又怀有身孕了。
虽都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可二人性格颇投,又是同乡,二位夫人又曾是闺中密友,相见甚欢,四人放下了口头婚约,若日后姜氏也生下孩子,与沈氏现在这一胎相反,那就定下娃娃亲,两家亲上加亲。
当年十月,沈氏又诞下一位男婴。
两年之后,姜氏也有了身子,可姜家生意一落千丈,依姜氏所言,阿父一蹶不振,遂又沉迷赌博,有一次赌博深夜未回,带着身上所有的银钱,落入了茫茫江水之中。
姜关命沉大江那年,姜玉蓉只有四岁,记忆并不深刻,这些年却是越来越模糊了,她现下只能记起,每次归家都会给她带来他乡的各种糕点甜品,还有用手拆油纸时候的模糊轮廓。
安置好后世,姜氏腿疾发作,因着家中开支成了大问题,只能遣散了姜府仆人,最终连府邸都变卖了。
在京外的一座荒宅中勉强度日。
姜家落魄至此,沈家人据说是来也没来过,所谓的那那口头婚书,便闭口不提了。
那姜氏也明白,现下没有那张纸,提也没用。
温饱的日子只维持了几月,半年之后,姜氏将年仅五岁的姜玉蓉剃了头发,扔到了山上的寺庙中。
她扮作小和尚的摸样与寺庙中的师傅日日习武诵经,吃斋礼佛,日子过的清苦却也踏实,不单修的一身静心己过的性子。
还练得一身保命的功夫。
八年后,沈青云屡立战功,被元德皇上封为了镇国将军,而家重长子沈子鸿,年仅十七便中了状元,被公主看上,成了当朝驸马爷。
能有贵重家世,加之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沈子扬原本可是京中别人趋之若鹜的对象,眼下本就不般配的俩人,这般便更是云泥之别了。
也便是这年,师傅不知如何得知她是女儿身的,将她扔出了寺外,被姜氏接了回去,
可事情便巧妙于此,沈青云生辰宴那日,这沈子扬直接从几十米的台阶上滚落下来,血流如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