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辰的自理能力强得超出了晏薇的想象。
晚饭后，他自己放水洗了澡、自己换了睡衣、自己把穿过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到了8点，他准时关了电视，乖乖地回了房里睡觉——哪怕他喜欢的卡通片还没有放完。
他简直是最完美的小孩子模板——漂亮、可爱、懂事，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晏薇却不愿意将自己以后的孩子养成他这样。
太辛苦了——她是指他。
借着床头小夜灯微弱的光，她摸了摸他的脸。
霍彦辰睡得无知无觉。他的嘴巴紧紧闭着，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模样乖巧得不行。
叫晏薇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盯着他看了良久，晏薇终于没忍住，俯身在他的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晚安啦，醒醒。”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她的目光缱绻温柔。
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霍彦辰的眉心微皱，樱桃红色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妈妈……”
晏薇心尖一颤，某种复杂的情绪从内心最深处无声地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顿时弥漫到她的四肢百骸，使她不得不停下离去的动作，重又折返回来。
霍彦辰似乎陷入了梦魇。
他极不安稳地翻来覆去，就连晏薇刚给他盖好的薄被，都被他一脚踹开。
“妈妈！妈妈！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他凄厉地呼喊，泪水随之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头之中。
晏薇的心脏抽痛，喉头像被异物堵住，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急忙将霍彦辰揽入怀中，不经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妈妈在这儿，妈妈不走，别哭了，昂。”
霍彦辰的小手紧紧攥住她的领口，仿佛得到了一点安慰，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妈妈……”他呢喃着，晏薇连声应道：“我在！别怕，醒醒，妈妈在！妈妈不会再扔下你啦！”
得了她的保证，霍彦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来。
很快，他又沉沉地睡去，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晏薇的幻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
担心霍彦辰再度为噩梦困扰，晏薇这一整晚都没敢离开。
她抱着他，蜷缩在他那张窄小的儿童床上，迷迷瞪瞪地眯了一会儿，便感受到了透过窗户的温暖晨光。
晏薇勉强掀开眼皮，惊讶地发现霍彦辰竟已经醒了，此刻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她。
“几点了？”晏薇迅速坐起，残存的困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不是要送你去幼儿园了？”
她一边问，一边转身去找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
“还没到时间。”霍彦辰也爬起来，盘腿坐在她身侧，炙热的视线黏在她脸上，一刻都不曾移开。
晏薇看一眼手机，刚过7点。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她这才有心思问霍彦辰：“你怎么醒这么早？”
霍彦辰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姐姐……”他舔了舔唇，略微迟疑地问她：“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走？是不是……我又做噩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