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十七八岁,从县城回家,正赶上栽种花生。可是山沟里的獾专门吃花生,把刚刚种好的仔种一个一个的拱出来。搞得地里都是小坑坑。娘说,晚上不看着獾,一个晚上都得把花生地吃完,一年没收成,白费劲。我自告奋勇,晚上去地里看着。
娘说,你一个人不怕。
我说不怕。已经长大了。
娘说山里有狼啊。
我说,不怕,我带着铁锹手电棍棒还有菜刀,一定打跑狼。
娘犹豫一阵,你带上老三和老四吧,给你壮个胆子。
我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三弟和四弟来到花生地。这时已是黑夜,星星眨眼,凉风习习。虽然已是春天,但山沟里风凉。吹得簌簌发抖。我心疼两个弟弟,十一二岁,把棉袄给他们配上。我们割一些柴草,在土台子挡风的地方搭起一个小草铺。外面放些紫荆棵子。这东西有坚硬的利刺。野兽不轻易动它。这也是给自己壮胆子。我在草铺口护着弟弟,警惕的注视每个山头,静听河沟地边,是不是有獾的出现。一旦有獾,手中的镰刀铁锹菜刀就是武器。给它致命一击。一定保住花生不被损坏。
一刻一刻的熬过,獾没有来。弟弟都有些困倦了。我手舞铁锹,用小石头敲击,噹噹噹……这声音清脆响亮,传得很远。家家户户都亮了灯,有村民听到这声音,哈哈笑起来。认为我们是瞎闹。但看到灯光,就有力量,一旦有危险,呼喊村民们。
村路有个声音大喊,你们敲吧喊吧,这山里有狼啊。快回家去。
我以为是在吓唬,甚至是不怀好意,就回怼,你个大黑驴,有狼先吃你。你个老东西。吓唬小爷爷。哼,咱们不怕。
过路人有些不高兴了,气愤的说,你不听拉到,死孩子们,我说的是为你们好,好心当了驴肝肺。不管你们,狼吃你们。
我和弟弟一起回怼。狼吃你狼吃你……
过路人骂骂咧咧的走了。我们得意洋洋。认为是一场小胜利。小小年纪八个大老爷们骂跑了。我们哈哈大笑。然而,不过半小时,我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山头传来一种野兽的声音,一阵比一阵急促,声音听得很真切,就像是哭嚎……
我们以为就是獾,村里大人谁也没有见过狼。只是战争年代有一村民被狼咬了脸,到老时狼咬的疤痕也没有长好。吃饭流菜汤。一直在和平年代,没有见过狼。因为花生地来过獾,相信还是獾。这家伙又来捣乱。那就狠狠揍它一顿。打个半死不活,看看谁厉害。于是我们就开始大力的敲击,大声高喊……
山头的嚎叫更猖狂,一声比一声瘆人。这时候。村里的灯光开始熄灭。黑暗的夜空传播嚎叫的恐惧。我感觉一种不祥,心里开始忐忑,是不是不该逞能。万一是一只恶狼,岂不吓坏弟弟。我这个哥哥心里起了变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弟弟的安危。一定把这个不详的恐怖声音驱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