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霉素比东方墨高半个头,他的身材很像一棵豆芽菜,一百八十厘米的大个子最多不超过九十斤,这或许是因为他的某些特别爱好所导致的。
红霉素笑了,热情地把胳膊搭在东方墨的脖子上。东方墨被拽进了那扇狭窄的门,就像被一只怪物的嘴吞掉了。
房间里面确实很宽敞,装潢也十分考究,和甬道那粗糙的质感天差地别,此刻呈现在东方墨眼中的一番景象,大大有别于他一路走来于脑中生成的情景。如果在沙发上看到几个上下翻动的半裸女人,或许,那才符合他之前的构想。
屋里确实靠墙摆着皮制沙发,沙发肯定不是真皮的,但色彩鲜艳。前面的茶几上倒着几个啤酒瓶,而沙发上坐着的却只有那几个可怜的朋友——有的在抽着烟,有的搓动双手,有的在嘎吱嘎吱地捏着空易拉罐,每个人的眼睛都冒着饥渴的光,在这地下甬道里,他们不像人,更像是一群充满欲望亟待释放的狼。
东方墨不免感伤地想,他,一个如此高雅的画家,身边怎会存在这样一群充满低俗欲望的朋友?
红霉素伸出两只手,像个乞丐,面无表情,他不止一次这样做过。东方墨从钱里抽出一沓,数都没数就交给了红霉素。红霉素眨动着眼睛,拉开门走出去,跟小胖子交涉起来。
东方墨转过身,再一次扫过朋友们的脸,朋友们才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寒暄一阵,东方墨的语气假装十分客气,一脸温和的笑容。
“早就该请大伙儿出来玩一玩,就是最近琐事缠身,所以今天……大伙务必尽兴,哈哈……”他正说着,一名服务生端来了果盘和饮料,于是乎,这些所谓的朋友,相互谈天说地畅饮起来。屋子里有麦克风和点唱机,不一会儿,有个朋友耐不住寂寞唱响了第一首歌,一人唱罢另一人登场,话筒轮到东方墨手里,他也不得不唱上一首。
东方墨不喜欢听歌,更不会唱,可是这个场合,自己要是不唱的话,显得有些不合群。其实他只会唱两首歌,都是九十年代的老歌,还是他上大学时学会的,他本想唱柯受良的《大哥》,但觉得这首歌此刻唱起来会给别人莫大的压力,于是就蹩脚地唱了一首《心雨》。
服务生不间断地送来了各种酒,生啤、干红、干白、香槟,还有一些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的鸡尾酒。就这样,在众人轮番敬酒和众星捧月般的吹捧中,东方墨喝高了。
所有人表面上都很开心,东方墨甚至忽略了一点,是啊,红霉素哪儿去了?为什么他从出去到现在一直都没出现过?
恍惚间,东方墨似乎离开了这间屋子一次,他就像个稻草人,颤颤巍巍地走向洗手间。他这才开始感激这甬道设计的巧妙之处——即便你喝得烂醉如泥,都无法摔倒。就在方便完后朝回走时,东方墨再次感叹这甬道设计之巧妙,因为,就在对面,正有一个女人扭动着胯部迎着他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