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拿得正儿八经的路条,也自有人受不了离国军户之法,待凭着路条过了关卡却又逃入了齐国。可逃的人毕在少数,那齐国如今深受饥荒和兵灾两难,再加之离国连坐之法,便似是两道枷锁,自令本欲逃得人也不禁多了几分掂量,少了几分胆量。
起初杨殊一行人出了牢关,这三月来虽未有一人同杨殊热络一二,可这斥候不比其他,出来这几日往何处落脚,住得几日,何时复命都需几人一同商量,须得统一口径,免得日后回营露了马脚被军法从事。其余六人只一商议,便找到杨殊,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杨殊先前忐忑这一路若这六人还同在牢关那般将自己孤立,这斥候一路却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见六人竟主动前来相识,惊喜之余却听着六人话中不知绕了几个弯的圈子,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疑惑道:“我们此行不是去做的斥候?何时变做找个客栈住下?”
六人见杨殊如此反应,心下皆暗道糟糕,想起这杨殊是举人来投的军,只怕是个死脑筋。果不其然,六人又冲着杨殊唾沫星子飞了半晌,杨殊一双刚毅的眉头皱的却是越来越紧,便在这时,兀自在滔滔不绝的那人被同伴一拉,旋即看向杨殊试探道:“不知此番做了斥候,杨殊你打算如何复命?”
杨殊终于听得一个稍正经的问题,松了口气,低头沉吟一会儿道:“校尉是让我们到那齐国边境探一探,此行只怕我们需先过了风沙道再做进一步打算。”
这会儿同行六人闻得杨殊所言面色皆是一沉,当晚六人趁着杨殊入睡便又重新聚在一起,其中三个兵痞冲着地上啐出一口浓痰,把手做刀在脖间轻轻一划道:“这杨殊此行留不得,莫不如咱哥几个当晚就把他给做了,省得回头麻烦!”
为首那人名唤韩成,先前也是他止住了同伴对杨殊的喋喋不休,问出了杨殊的真实意图,此时闻言先是眼睛一亮,旋即只一沉思却又黯然摇了摇头道:“不可,这杨殊死了倒不打紧,只是我们回去该如何复命这却难办了。斥候身死,消息若被袍泽带回军营便意味着敌情,可这若是敌情,我们总不能捏造一个编给上头,若追查下来,谎报军情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个兵痞闻言不屑道:“头,你是不是想多了,那杨殊的死同我们何干,待他死了我们同上头只管说杨殊途中失踪了便是。”
韩成闻言冷哼一声,斜眼看去,对那兵痞厉色道:“猪脑子!斥候中途若是失踪,这意味着什么?”
那兵痞只一思索,竟出了一身冷汗,颤巍巍道:“斥候……中途脱逃,余连坐……”
六人此时皆一阵沉默,没曾想他们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竟都奈何不得杨殊,此行只怕是真要走那风沙道,当一回真正的斥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