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管不顾的扯住沈白露的肩膀，看她不顺眼已久，逮住机会，自然要好好泄愤。
这场欺凌持续了很久。
直到打都打累了，她们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不忘扔下狠话：“下次再勾引男人，你试试？”
沈白露不说话。
她靠着墙壁，将脑袋埋进蜷缩起的膝盖里，略显沉默。
一片安静之中， 她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浓郁到令人不适的香水味也跟着飘来。
沈白露慢慢抬起头，看见杨晓薇逆着光，身姿婀娜的走来。
她打扮的漂亮又精致，站在沈白露面前，同处一个空间，却像不同的世界。
沈白露头发蓬成一团，衣服也被撕的乱七八糟。
他们有所顾忌，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一个巴掌印，孤零零的肿起。
但往下，纤细修长的脖颈跟胳膊上，便全是青紫掐痕跟利甲拉出的刮痕，淅淅沥沥的渗出点点鲜红。
杨晓薇笑了笑：“你这样顺眼多了。”
沈白露终于抬头看她，眼睛逐渐聚焦：“果然是你。”
杨晓薇眯起眼睛，轻哼道：“下次再往明修身边凑，我就真的划你脸了。”
沈白露不害怕，只觉得她可笑。
她漂亮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无星无月的漆黑。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她问。
明明惨烈到极致，她却似乎一点都没有示弱的意思。
杨晓薇像是被冒犯到了，虚浮的笑意很快消失了。
她想，明明是个低贱的陪酒女郎，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太不顺眼了。
杨晓薇只想摧毁掉这样的神色。
她一把扯住沈白露的头发，避而不答：“给我跪下认个错，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认错。
何错之有？
沈白露这样想着，突然笑起来。
她笑声近乎夸张，五官都皱成一团，眼神却十分坚定，亮的吓人。
“我不。”沈白露吐出一口血沫，重复了一遍：“你要真的有本事，就打死我吧。”
杨晓薇愣住了。
她似乎被吓到了似的，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一下松开了抓着沈白露的手，倒退两步：“你疯了吗？”
沈白露不语。
杨晓薇俯视她，把牙齿咬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半晌，她突然提高了声线，对沈白露说：“你等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对我下跪！”
说罢，杨晓薇转身离开了。
空荡的天台上只留沈白露一个人，所有闹剧都归于平静。
远处传来车流的喧嚣，人声的吵嚷，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若有似无，时近时远。
沈白露抹了把脖子上的血，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她的长发盖在单薄的肩头，又逶迤在地面，遮住大半张脸。
烟头橙红的光点跳跃在她的指尖。
烟雾聚拢，又消散。
她闷着头抽完一根，抬起头，看到今夜的月亮。
她是无根的浮萍，荡在空旷的海面。
过了会儿，她又把头埋进膝盖里，终于发出小兽般悲恸而细碎的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