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林步嫣却是坐立难安,被似有似无的幽香环绕着,更是精神紧绷,那双秀眉一直蹙着。
见她迟迟不动,裴长川那双眼就瞥过来了,却鬼使神差地被对面人的手吸引了。
白皙的肌理,手指纤长,柔嫩的皮肉包裹着,犹如玉石雕砌一般浑然天成。此刻心不在焉地拈着透亮的黑子,更衬的肤白胜雪,指尖的粉色,为这份美景添了香艳。
裴长川喉结滚动,想起来梦中的荒唐事。
那时她比现在丰润些,怀着身孕,被自己痴缠着,在烛光中陪着下棋。
即便裴长川让了五个子,梦中淑妃的黑子依然节节退败,耍起赖来,当着奴才的面把棋盘掀了,惊得奴才跪了一地。
梦中的裴长川一点也恼,只说要罚。
不管佳人轻飘飘地挣扎,把人抱在腿上面对面坐好,轻柔地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满心的柔情。
伺候的奴才们悄无声息退出去。
他记得,这双手有多么勾魂夺魄。
裴长川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手指习惯性地拨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上佛珠。
被裴长川如有实质的眼神瞅着,林步嫣愈发紧张,举着棋子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她怎么都搞不明白,她明明是赴沈云曦的邀约,为什么会遇上裴长川。
在灵感寺是偶遇,这回又是怎么了?
想到沈云曦,林步嫣不免疑心裴长川是否是来见沈云曦的?
可这与她何干?为什么偏要压着自己下这劳什子的棋?
林步嫣看着黑白纠缠的棋局,心乱如麻,草草落子,只盼着沈云曦早些回来。
“落子无悔,林小姐可看清楚了棋局?”裴长川好似无意,提醒道。
林步嫣闻言,发觉自己已然深陷败局。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求尽快脱身,手中动作并未迟疑,棋子落下,满盘皆输。
“小女子愚笨,便不扫公子雅兴了……”
裴长川轻笑,把棋子扔回棋罐。
“愚笨是假,浅薄倒是真。”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裴长川语气缓和,意味深长。
林步嫣却脸色骤变,恐惧浮上眼睛,撑着桌子突然站起身,连带着手边的棋罐都碰落在石砖上,云子材质的棋子磕出了清脆的声音。
裴长川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前世禁足前的事。
皇后被废,柳家抄家,紧随而来的是裴长川晓瑜六宫的圣旨,玉芙宫沈云曦晋贵妃,居流云宫,赐协理六宫之权。
正当盛宠的林步嫣当即便闹到了御前,那时的她,自以为与皇上携手并进、伉俪情深。
谁料,却正撞上沈贵妃陪裴长川下棋,也是那时候,林步嫣才明白,她得到的那点柔情宠爱不过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来的。
面对林步嫣的质问,裴长川也是拈着棋子,似笑非笑地和沈贵妃道:“淑妃是浅薄了些。”
于是,林步嫣被夺了六宫之权禁足长乐宫,皇子弋安过继到沈贵妃膝下。她在最荣极贵极的时候,被轻易地打落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