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卿的思路在“端庄得体”四个字上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晃出了一个坐在海棠花树下手执一本书卷的明黄色身影。
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太医院各位大人医术高明,言家姑娘还是没有醒吗?”
“不清楚...”方敛摆摆手,道:“宫里头都说是因为武安侯拒婚悲痛神情恍惚这才摔进河中磕伤了脑袋,冬日里河水冰冷,据说被人救上来时浑身都已经冻僵了......”
谢延卿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方敛见四下无人,也逐渐放肆起来:“承宥兄,你说她一个高门贵女怎么情路如此坎坷?我听说啊,从前太后娘娘有意将她许配给当初还是三皇子的皇上做正妃的,但咱们皇上压根不吃太后这一套。后来又想许配给祖上三代为官的惠承伯小儿子,结果那公子自同言家姑娘订婚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这番太后又看中了武安侯,可这条路却也没行得通。啧啧啧...天妒红颜呐!”
京城上下都早已对这位言家姑娘有所耳闻,她不仅仅是现任内阁首辅的掌上明珠,更是当今太后的宝贝侄女,有倾国之姿。
传闻她出生那日有仙鹤衔着一片衣领布料停留在言府庭院当中,人们视其为祥瑞,更是认为此女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这样好的样貌与家世也使言云衿的婚事成为握在太后手中的一张王牌,言家姑娘不缺夫婿,缺的是对太后乃至整个言氏家族有用之人。
方敛见他半晌不说话,靠近了他几步问道:“承宥兄在想什么?”
“我在想...”谢延卿目视前方,“交代给小王爷的课业可有遗漏之处。”
方敛摸摸头笑了笑:“承宥兄你总是这般勤勉,和你相比我简直就像一个白拿朝廷俸禄的游手好闲之人,哎......”
“我孤家寡人,无牵无挂,闲暇时间也只能自己找些事来打发,倒是还十分羡慕你这种高堂尚在身边的幸福生活。”谢延卿站起身,收拾好桌 案上的草稿纸,转身道:“天晚了,既然你来了,我便先行回去。”
方敛拱手朝他行了一个平辈礼,“雪大路滑承宥兄慢行。”
谢延卿透过门缝看见外头纷纷而下的雪,他告别了方敛沿着回去的方向前行。一路走来见宫道上打扫的宫人比之前多了些,院中也已经有人开始筹备挂红灯笼,给原本沉闷的皇宫填了几分色彩。
他抬头看向宫殿房檐上悬挂的红灯笼,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这个节日于他总是有着莫名的缘分,方敛口中的这位名动京城的世家贵女,他是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自他被选为翰林院侍讲时,每月十五都要向言阁老汇报课业大小事宜,上元节也从不例外。有几次他在言府等候阁老从家宴席面赶来书房议事时,隔着长廊远远的看见过言家姑娘。